2018/02/08

一千個日子

      


臉書通常是讓朋友圈看到你的生活日常,而生活日常中的種種,卻多數透過臉書的自動篩網,往往呈現出來就只有美好的一面。這其實沒什麼不好,因為有誰喜歡看到都是抱怨文呢?
我常常喜歡分享小孩相片,他們彈奏樂器,做的小事情,蠻溫馨感人的,也有逗趣的一面。然而我卻極少去說到帶五個小孩的心酸與無奈。
       我來美國近三年了,也當了偽單親三年了。因為先生工作關係,長期都是獨自一個人面對小孩的,一週當中有三四天老公是不在家的。這樣的日子,過久了也會出現荒腔走板的情況,有種美好畫報下,出現了情緒暴走的情況。老實說,有時候我只能躲起來拼命大哭,甚至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懊悔。這樣一悔改一反常的日子,漫漫長夜的傷痛,居然走了將近一千個日子。
      來談談先生的工作,從他完成訓練後,分發到更遠的城市去工作,那裡生活物資實在太高,我們全家無法跟著他去,只好搬回先生老家去租房子,除了物價較為平緩之外,還有公婆就近,有緊急需要,自然有人可以幫我。這讓我孤軍奮鬥的生活裡,多了一口氣可喘。說是孤軍奮鬥,似乎又不公平了。因為我先生剛在異地工作時,是沒有地方可以住的,而且已經打算在寒冷冬天裡,睡在車上過日子。所幸我們熱切
祈禱得到回覆,在第三天時候,同事提供了一張床可睡,就這樣平安過了一年,不論當中大小事情,試驗期的認路,酒測學習,我先生盡心盡意,加上他的外語能力-中文,在這個大城市裡顯得特別好用,他幫助其他人翻譯語言,工作上遇到說中文的人,他也得心應手。他在路上工作時也很熱心服務別人,刻苦耐勞的個性,從我認識他到現在,始終如一。
       通過一年的訓練,政府也寄來一張聘用書。也意味著我先生可以申請轉調,照常理來說,沒有在原本的工作崗位上等個三五年,實在難以轉調。但是新的一年來到時候,先生的原本住處要轉買,這次真的是睡在車上了,寒冷的冬天裡,還得白天睡覺,晚上上夜班,吃罐頭。沒有住處,自然無法料理食物,所確幸之事,工作地方提供了洗澡的方便。不過過兩個月後,偶發情況下他可以順利睡進工作地方所提供車櫃式的臥間,暫且有了伸展身體睡覺的機會,這已經讓我安心許多,因為我擔心夏天到來,大白天睡在車上,可不把他悶壞了。
       我是個總往壞處想的人,而我先生總是一句怨言也沒說,耐心等待機會到來,他總是挺在那裡,我總是急在那裡。再來說說工作申請轉調,去年十一月,剛好有個工作機會,就在我們家附近,我們十分期待他能夠通過面試,同樣熱烈祈禱,期望全放在這次,因為通過面試,他就不用睡車上了,但是希望落空。我也對此是給於一個安慰的說法,心想著錄取的人或許年資較多,也可能更需要這份工作機會。不過我先生依舊很努力找機會轉調,所以他為自己爭取一個受訓的機會,想藉著此機會可以能認識一些跟他所學有關的工作人員。果真他遇到一個上級長官,提供給他一個可以面談機會,不是確保一定入取,但十分適合我先生,至少我們都很期待。不過工作地方去十分遠,我們同樣不能去,然而我們想透過同樣工作經驗,為後來要轉調同樣工作性質的工作鋪路,願意再犧牲兩年分隔兩地的日子,來換取這樣的經驗。所以我先生參加面談了,我們很期待,但是卻沒有被入取,可是他獲得面試長官的指導,讓他以後面試時候可以改進。對於落選,我心裡是悲喜參半,因為擔心先生因此沒有住處,真的要一直睡車裡跟吃罐頭嗎?真的沒辦法了嗎?但是又為他要離家更遠而擔心。其實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,在認識教會福音日子裡,我有太多次機會學到什麼是最好的安排,這跟賽翁失馬,焉之非福有異曲同工之處。
      因為這樣反覆期待與落空,加上跟小孩的相處並沒有改善,有時候很糟,有時候還好,多數還是情緒不穩,十分影響生活品質。不管多努力,一整天下來的努力,都會因為小事,情緒跳針。我也尋求很多方法,但是總是起起落落,每天晚上禱告時,多半是懊悔跟祈求引導。我同時擔心先生工作也擔心自己的教養,這樣波濤式生活,我終於會說:帶小孩真累,我年紀真大,已經受不了小孩的胡鬧了,任由自己這樣說自己時,那因為我真的很累了。              老公轉調似乎無望,而我仍舊每日祈禱著。
        夜無終日暗,約略三星期前,我老公輕描淡寫著說著:有個工作機會開放了,就是原先在家附近那個工作機會。我聽了卻驚叫起來質問先生為何不找早說,他說怕我期望過多,又要難過了。說來這份工作真是曲折了,因為當初去面試時,我先生的確落選了,但是裡面的人說,過一個月後會開放,後來卻說沒有了。那時候已經中了一次空包彈。沒想到過了三四個月後,居然又開放同樣的工作機會。
        於是我們一直等通知面談,卻遲遲沒來,我還有點擔心跟我先生說,你該不會要面談時候遇到法院通知要出庭吧!因為先生工作常常假日時候,被叫回去出庭,原本不常在家的他,又要要縮短放假時間,回去出庭。小孩總是寞落看著爸爸離開,而我也會那種離別前不安與焦躁。我先生也會這樣,但是他的不安從來就不明顯,還好他跟我不一樣,穩定多了,沒有扛不起事的樣子。
         這篇千字文,恰恰表現出我這一千個在美國日子的囉唆及抱怨。柳暗是否有一村?這村就在今日,我先生今天去面試了也遇到法官出庭日,原本通知面試時,對方說既然要出庭,就電話面試吧。我先生也應允了,後來還是覺得不妥,打電話給說要親自面談,對方卻給一種我們已經面談過你了,這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形式感覺上好像已經被拒絕了!有參加過面談工作的人,會了解那種若有似乎的期待與失落的。面試前天,發生一件事,使我十分難過,一個似乎無法避面的事實,我先生看著我很冷靜地說著,明天要面談了,我其實很緊張。我才意識到他把所承受的壓力分了輕重急緩。我擔心的跟他一樣多,但不能全擠在一起慌著怕呀。所以那夜,我還是擔心哭著,哭完後,我分析了我學到一個事情,告訴了我先生。即或不然,但以理書裡的尼布甲尼撒王因沙得拉、米煞、雅伯尼歌不拜他的金像,憤然把他們放進火裡燒。王說看你們的神如何救你們,這三人卻回答即或不然。他們對神的信心何等大呀,不論神拯救他們與否,他們的信心都不會動搖的。
        我把這句話給了我先生,我告訴他即使電話聽起來好像沒希望,我們已經盡最大努力爭取機會,我們並沒有犯錯,神要我們等到何時何地,一定有祂的安排,或許我們非常需要這樣的安排。因此我們帶著平安的心等待著。
         今天我心裡想,如果等到晚上我先生才打電話來,應該就落榜了吧!我就這樣平靜等著吧。約略下午時,我剛接小孩回到家,先生電話來了,開口說著我要回家了,我說怎麼了?心想不才去工作了嗎?怎麼回家了,出事了嗎?結果我先生穩穩說著我錄取了。我聽到之後,挺高興的,但是沒有特別驚喜,原來心裡已經放下很多了,所以面對即或不然的狀況,出現了平靜的反應。

           我知道未來兩個月,我先生就會回來跟我們同住了,同時意味著工作內容有很大的改變,我們的生活都要重新調整,但是我們全家都在一起了,不論生病、難過、快樂或是悲傷,我們一起走下去。我知道生活裡依舊有無法改變的事實,但是滄海一粟,我學得永恆的期盼,生活裡的最好安排,甜美的果實,痛苦伴隨來的祝福,一步一步走著,數著掌上的幸福,把羨慕他人的傻想拋除,繼續走著,這份生活譜章,就會奏得精彩萬分。